人不是他們殺的啦! 蘇建和案的心理素描－afutest10的部落格

79刀的迷團，讓心理素描來幫忙

蘇建和等三人案，是我國司法史上的一大勝利。然而，社會上仍有部份民眾有所懷疑，受害者家屬仍然表示希望上訴。反對蘇建和等人無罪的最大理由，集中在於受害者兩人共身中79刀，所以犯案不只一人。一開始，辦案的警方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才在根據指紋逮補到王文孝之後，急於找到其它的涉案者，檢察官及法官也以此推斷犯罪者不只一人，79刀的迷思，加上刑求和法官的因循，差點造成三條無辜人命喪失。其實，審視本案的科學証據，都指向犯案者只有一人，陷在79刀中的迷團而不能解開，乃是因為對犯罪心理學缺乏了解，忽略了現場的情況所指向的罪犯者當時的心理狀態。

美國聯邦調查局在1984年正式成立「國立暴力犯罪分析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the Analysis of Violent Crime），針對暴力犯罪者進行深入研究，並展開「犯罪分析暨罪犯人格剖繪計畫」，也就是犯罪者的心理素描(psychological profile)。對於殘酷的殺人案件，根據多年的實証研究，區分出了「有組織型犯罪」，和「無組織型犯罪」兩種。我們根據本案的卷宗所描述的犯案現場的情況，可以發現此案指向典型「無組織型犯罪」的特徵，包括凶手和被害者熟識(吳銘漢和王文孝是鄰居)，犯罪現場零亂，凶刀就遺留在現場，屍體未被移走，凶手不把被害人當人看，而且進行沒有必要的虐殺。一般數刀就可以致人於死，本案凶手顯然在暴怒的情況下繼續攻擊無法抵抗的被害人，只有無組織型的凶手才會進行這種過度的攻擊，因為這讓自已行凶的過程更久，更容易被周圍其它人發現，且留下更多証據。根據資料，王文孝曾承認有多年吸食安非它命的病史(此點亦為其弟王文忠証實)，我們可以推斷，王文孝因為吸食安非它命而導致的急性精神病狀態，犯罪當時情緒異常激動，完全無法自制，而有如此狂暴且重覆攻擊的行為，因此亦無力清理現場或隱藏証據。有藥物濫用史和精神上的混亂狀態，正是FBI歸類「無組織型犯罪者」的特性。

以犯罪心理學分析，如果當時真的是四人犯案，有4個不可能:1)四人都同時處於如此狂暴激動的急性精神病狀態，因此才進行無謂的攻擊。2)四人竟然都忽略了處理屍體，把凶刀留在現場，也就是四個人都沒有掩飾犯罪的想法。3)犯案現場的臥室狹小且一片血海，凶手一定沾有血跡，但臥室中的浴室只有被害人的毛髮，四個人要逃走前竟沒有任何一人先去清洗。4) 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三個人在居住當地犯下重大案件後，不但沒有移屍滅跡，而且毫不害怕，五個月中也無一人逃亡或躲藏。如果我們無法接受79刀可能是一人所為，那又為何能接受這其它犯罪心理學上的不可能呢?

法醫楊日松在相驗屍體後曾証言有多處創傷，但「無法計算刀數」，因此，「79」這個驚人的數字可能一開始就誤導了辦案人員，不相信自已在現場得到的只有一人作案的証據。希望日後辦案的警方能多接受講求實証的犯罪心理學課程訓練，以避免錯誤的直覺造成盲點，耽誤案情，傷害清白的人，也影響自已的聲譽。

這篇文章，寫作時間大概是2003年1月。也曾經發表在一份小刊物上。當時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一直以來直覺上認為蘇建和案應該是被平反沒問題了，想不到最近，法院又做出了死罪的判決。說是死罪又不羈押，這也是前所未聞的。

針對王文孝行凶時的精神狀態，長庚毒物科的蔡維楨醫師曾經在法庭上作証，凶手可能因為服用安非它命的而導致該案的暴力行為。不過法官不願意採信，這在這一次高院公佈的判決書中(96-6-29)提到:
http://tph.judicial.gov.tw/newsDetail.asp?SEQNO=9701

『至證人蔡維楨於本院陳述關於安非他命對於人之影響，似證述共犯王文孝在服用安非他命之情形下，有可能獨立砍殺被害人達 79刀之情。然要有連續重覆砍殺人79刀此種情緒極度反應之行為，前提須共犯王文孝已有安毒之「精神傷害病症」，惟共犯王文孝並無施用安非他命前科，且無因吸安而就醫或驗尿之記錄，犯案時更處於服役之狀態，無人察覺其有此病症，果其有安非他命精神病，亦無其有施用安非他命之證據可佐，故證人蔡維楨前述關於施用安非他命產生影響之陳述，縱然屬實，亦與共犯王文孝無關。辯護人持以認共犯王文孝因施用安非他命而獨立犯案等情，僅屬假設臆測之詞，並無證據可實其說，不足採信。』

其實以別的物証，在無罪推定的原則下，就足以証明蘇建和三人沒有殺人了。法官們放不下身段，還要硬坳，實在是身為台灣人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關於「有組織型犯罪」，和「無組織型犯罪」，可以看下面這篇文章:
http://faculty.ncwc.edu/TOCONNOR/428/428lect07.htm
對DISORGANIZED OFFENDERS的描述如下:

"Victims of disorganized killers are often battered about the face or sometimes blindfolded, reflecting a need to depersonalize the victim, or because the victim might resemble someone in the killer's life for whom he feels fear or anger. Any sexually sadistic acts committed will usually be done after the victim is dead, and if the body is left at the crime scene, it will usually be in plain view, but some disorganized killers take the victim's remains with them as trophies. Footprints, fingerprints, and sometimes even the weapon are found at the crime scene or discarded nearby. Often the crime scene itself will be chaotic and in total disarray. FBI research shows such killers are often below average in intelligence and socially inadequate. Within a family, they are usually among the youngerchildren, with a father who combines harsh discipline with an unstable employment history. The disorganized killer will himself have a poor employment record in an unskilled job, after possibly dropping out of school, and will tend to live on his own, or with an older family member, with minimal contact with people outside the family, and often tend to go out only after dark. They will have poor hygiene and low self-esteem, showing little to no interest in the news media, and will tend to live or work near the crime scene. They will either have no personal transport, or the vehicle they have will be old and badly maintained. Because they commit crime under stress, this can trigger changes in behavior, such as increased use of drugs, alcohol, or a turn to religion. They often return to the scene of the crime and sometimes turn up at the victim's funeral or memorial service even occasionally placing "In Memoriam" messages in the local paper. Some keep a diary. "

在已知的新聞和網路文章中，這個案子裏符合『無組織型犯罪』的特徵如下:

1。受害人頭部受到多處破壞，反映出兇手的特殊心理狀態。(安非它命精神病導致的妄想狀態)
2。屍體沒有被移動到它處或掩飾。
3。案發現場凌亂。
4。兇手留下足跡，指紋，而凶器也沒有被丟掉。
5。兇手住在案發現場附近。

我相信王文孝符合其它更多的特徵。他的家人都還在，他生前是什麼樣的人，他們應該都還記得。

這是一個人在長期吸安後，在缺錢動機下，加上精神病或毒癮發作，處於狂暴狀態下發生的『無組織型犯罪』案子。

這絕對不是那四十幾個法官認為的，一個人把風，四個人殺人劫財的『組織型犯罪』的案子。

只不過這種心理素描，那些關在象牙塔裏面的法官不可能採信，台灣也沒有這方面的專家能去法庭當証人。

到最後如果還是真的要槍斃他們三人的話，這樣的台灣，我寧可出錢出力陪他們潛逃到國外算了~~